潇阳瞥了她一眼，移开视线淡淡道：“一般。”

“噢。”向知轻轻咬了下唇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。

两人沉闷的氛围终于被林风晚解救，她似乎有点不太高兴，一路小跑着过来道：“抱歉啊，我……我妈骑车来接我了，要不你们先回去吧。”

潇阳没什么意外的表示，“嗯”了一声，便没再说话。

“那……下次见。”向知看着她，轻声道。

其实林风晚不笑得那么假的时候，看着挺顺眼的，就像一直戴着的面具掉了，没了演出来的亲切热情，你突然就看清了她的真实性格。

“嗯，拜拜。”林风晚悄然说道，应该是打算站在原地等。

这下就只剩向知和潇阳两个人，气氛又降到低点。

夜晚的街道上，小蛾绕灯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，偶尔有车疾驰而过，能听见晚风吹树叶发出的“沙沙”声，看着有几分寂寥。

两人并排走着，谁都没有先开口。

直到走了一小段路，潇阳冷不丁的出声道：“有件事，我一直很好奇，你为什么没有告发我？”灯光照着他的身影在人行道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。

“啊？”向知没太没反应过来，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懵。

潇阳以为她没听清，往她这边靠了靠，微微低了下头，“我说，第一次在派出所的时候，你为什么没告发我？”

向知沉默了两秒，轻轻“啊”了一声，“我觉得，眼见不一定为实嘛，可能你只是看起来像个坏人，但实际上你是个好人呢？”

见潇阳没说话，向知接着道：“可能他就是欠你钱，你急着用钱交学费，所以才迫不得已出此手段。”

“而且，一到派出所我就看他就不像好人，变脸可快了，如果我草率的把证据交给了警察，那万一冤枉了好人怎么办？”

向知看着路，边说边走，察觉到某人不说话，便侧头看他。

潇阳低着头，眼睛弯弯的，正勾着嘴角笑，肩膀轻轻颤动，显然向知的这番话戳中了他的笑点。

向知：“……”

等潇阳笑够了，他揉了揉发酸的下巴，语气稍显缓和：“你怎么就知道，我是好人呢？”

“直觉。”向知淡淡吐出两个字，又觉得自己刚刚那番话，说的是不是有点太傻逼了？

潇阳停下步子，侧头看着小姑娘柔和的侧脸，眼神掺杂了一丝凝重认真：“那如果我不是呢？”

面对这种跳脱性的思维，向知有些跟不上，下意识的“啊”了一声，也停下步子，抬头看他。

少年站在光辉下，仿佛镀上一层银辉，整个人都发着光，两人距离很近，都凝视着彼此。

向知突然感觉心下一动，连呼吸都显得稍快，她仓皇地移开视线，吐出一口气道：“那算我看走眼了。”

灯光打在小姑娘白白净净的脸上，甚至能看清细小的绒毛，清澈的眼睛一闪一闪的，跟颗琉璃珠子似的，就是有点空，没什么感情。

小姑娘紧张又躲闪的神情，让潇阳觉得有几分有趣，他低低地笑了一声，不忍心再逗她。

市中心这一带都属于富人区，向知家离得还算近，不到二十几分钟的路程便到了。

但向知还不是很想回去，她不想面对赵情那张审问苛刻的脸。

她能够独自出门的机会很少，更别说出去玩和不归家了，她明白赵情很担心她的身体，但是时间久了，她越发向往外界的自由，甚至生出一丝叛逆的心思。

“潇阳。”她蓦然拉住少年的衣角，有些不太自在。

“嗯？”潇阳侧头看她。

“我……饿了。”向知垂眼，捏着衣角的手微微施加了点力，就像一个懂事的孩子撒了一个谎，考满分的学生做错了一道题那般无措。

潇阳看着她，有些想笑，弯了弯嘴角，问道：“烧烤可以吗？”

“嗯。”向知松开手，点了点头。

-

十分钟后，向知出现在一家烧烤啤酒店的门口。

潇阳家开的。

此刻不到半夜十二点，正是吃宵夜撸串的时候，店里还有很多人，光着膀子，穿着拖鞋，就坐在门口外边的街道，几张桌子摆满了烤串和啤酒，有的醉酒划拳，有的不省人事。

刺鼻的油烟味儿让向知不禁皱了下眉，油光蹭亮的桌子好像永远擦不干净，垃圾桶边泛滥着食物的残渣油脂。

向知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，第一次见，让她有点大开眼界。

原来这个世界不止是按班就部的规矩，和一层不染的金屋，也有另外一种她接触不到的地方。

“坐屋里吧，里边人少。”潇阳挡在向知身前，替她避开那些社会杂碎的肢体接触。

“嗯。”向知紧紧跟在潇阳身后，跟只受惊的小猫儿似的。

走进屋里，确实比外面宽敞些，至少没外边拥挤，吃烧烤宵夜的人，总觉得这种活动只适合在露天开展最有情调，这屋里自然就很少有人坐了。

向知刚在一张空桌坐下，就听到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
“诶？潇哥，你回来了？！”李程航有些犯迷糊，拉着陈浩南，在向知隔壁桌碰酒撸串，看样子两人已经来了有一阵了。

看了看地上堆着的酒瓶，也是喝了不少，两人都醉醺醺的，唱着红脸。

“爹！爹……你可算回来了，儿子，儿子想死你了！呜呜呜……”陈浩南听闻，从椅子上扑下来，抱着潇阳的腿，一把鼻涕，一把泪的，好不深情。

面对这类景象，潇阳面无表情，站着动了动脚，道：“滚。”

“我不，爹，别离开儿子！儿子不能没有你！”陈浩南继续嚎着，小辫也散着，一点都不顾及自己还有无形象可言。

向知表示无语，却又惊呆了。

第一次见这朋克头也没这么奔放啊，怎么喝了几口酒还现原形了呢？

“诶？这……这不是小野猫吗？潇哥，这……这你的那个小野猫啊！回来了……”李程航看着规规矩矩坐对面的向知，佟地一下站起来，身形有些不稳，手却还稳稳地指着向知。

向知：“………？”

潇阳脸色一黑，皱着点眉，不悦道：“不吃就把嘴闭上。”

“嘿嘿，吃！陈哥，继续喝！”李程航又摇摇晃晃的倒下，歪歪扭扭的坐在凳子上，举着一个空杯子往嘴里送酒。

在看地上那个，抱着潇阳的腿，一点没松手，依旧鬼哭狼嚎，涕泗横流。

潇阳明显有点不耐烦，一脚抽出来，还顺道把人捞起来扔椅子上，喝的烂醉的陈浩南将就爬桌子上就睡了。

又倒了一个。

“他们没事吧？”向知伸出一截手指，有些不确定地问。

实在太鬼畜了，吓人。